考虑到可能有的结果和收益,这个险值得一冒。
出现这样的情况,要么女孩亲生父母是一对暴力狂;要么,之前一直养育女孩的“父母”,并非亲生。
云归微拧眉头,艰难地辨识着几个陌生词语的含义:初中、进厂、工地……这都是什么?也是此地的特产吗?
得到了这个答案,男人缓缓地吐出一口长气。
已经无需云归做出回答,她的表情就是最好的答案。
“对了周队,那两人一直不承认这个女孩是被拐的,今早好像还跟看守打听,问他们能不能减刑……”
根据周队长的过往经验判断,这孩子没准出身于某一个少数民族。
女孩当初被拐卖时,多半年纪很小,只会说本族话。
如果他能听懂,那云归的许多困惑,或许便能迎刃而解了。
但相对地,医院里会出现这几个问题的频率,非常低。
或许一直以来,她都被严密地看管在某个非常偏僻的山村聚居地,没有机会接受教育,只学会了当地话。
即使是黄河以南,日常生活用方言,正式场合也会讲普通话的。
少女抬起眼睛,目光坚毅,平视周队长。她轻启薄唇,说出的却是在场之人从未听过的一种方言。
“回去联合各支队检索旧案,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。还有,重新审‘老瘸子’和‘二把子’,直到把他们藏着不说的东西全给审出来为止。”
周队长依然没能明白。
这套前程三连问,是生活中很常见的用语。
G市海陆空航运都十分发达,是蓝国北方数一数二的交通枢纽。
但像云归说话的那两种口音,他还是平生头一次遇着。
“她的体检报告……我记得这孩子身上有很多旧伤,是不是?”
是不是还想说这姑娘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啊?
来到走廊拐角,推开窗子,从怀里掏出香烟点上。周队长叼着烟沉默了一会儿,把目光投向自己带来的女警。
而云归的表现……
但他听出来了,小姑娘前后所说的,是两种不同的方言。
云归心中不免有些失望。
那怎么不干脆说她是穿越过来的得了?!
那个此前闪过周队脑海的念头,一下子就闪烁起了警报的红灯。
“……”
这话就是拿去哄三岁小孩,三岁小孩也不会相信啊。
周队长想了想,又放缓语气问道:“念过初中吗?进厂打过工吗?去工地搬过砖吗?”
刘护士急忙点头:“对,她身上有很多伤疤,不止是这次留下的。此外从X光片上看,她左臂在几年前骨折过。”
这就是为什么,女孩明明学习能力没有问题,能够流畅地讲出两种不同的方言,却无法用普通话跟人做日常交流。
主意一经拿定,云归便再无犹豫。
十二三岁的年纪,用普通话交流有困难,却会说两种腔调不同的、非常冷门的方言……
“走,回局里,把那两个家伙重新提出来审,他俩不老实,有隐瞒,没说全部实话。”
周队长面沉如水,一字一顿道:“我怀疑,这个孩子被拐卖的日期不在最近,而是更早些时候。”
十五个,这是个很微妙的数字。
小姑娘说起这门语言时,讲话一下子变得很流利嘛。
大约在过去,女孩一直被“家人”喝令抡起的,不是拐杖,而是锄头。
至于视频里抡拐的娴熟架势……
恶狠狠地数出一长串罪名,周队长表情冰冷。
周队长是她目前所见的人里,见识最广的一个。
换而言之,云归如果想在医院里学到这三个问题,可能性不大。
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周队大步流星地往前走。
她的掌心里布满了老茧,与被娇养着长大的城市小孩们截然不同。
嗯?这是什么话?
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烟滤嘴,周队长狠狠地抽了两大口,这才转向刘护士。
而已死的拐卖犯首领“顶针”,也未必只是卖家和拐卖犯,甚至可能是个“回收”这个女孩的中转站。
——倘若不是被拐,这么一个连普通话都听不懂的姑娘,难道还能是自行穿过半个蓝国,自己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,然后突然出现在那个窝点里的吗?
听不懂官话吗?
女警理解了周队长的意思,顿时悚然而惊。
这么做可能会让她处于风险之中,但任何决定都会伴随风险。
“这么久了一直没人发现吗?这孩子不是有心理障碍不愿沟通,她根本不是北方人啊。”
周队长冷笑一声,笑意如刀,寒彻骨髓。
周队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