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料她也没有生还之理。”
停顿片刻,云归想了又想,补上一句:“但既然解了暨云之围,便也算是死得其所了。”
这两句话老气横秋,口吻既有些欣慰,又有些苍凉,自带着一股历史的厚重感,让听者忍不住地回味。
老教授就被勾起了谈兴。
他叹了口气:“用这种尺度来衡量的话,就太缺乏人文情怀了。放到今天,她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呢。”
云归笑笑,没有说话。
老教授又说:“不过,和其他王朝相比,恒朝确实更加命运多舛。就拿暨云这座小城来说吧,这份以生命换来的和平,也没能维持太久。”
“先是韩燧石卷土重来,二度攻打暨云,尽管暨云最终守住了城池,但也损伤惨重。”
“——再后来,发生了五胡乱华之事,中原百姓死去三分之二,暨云亦不能幸免,几次陷于战火之中,城中原住民几乎死尽。一直等到钧朝,才重新并入中原版图。”
“!!!”
好残酷的一段经历!好沉重的一串消息!
如此惨绝人寰之事,竟然即将要发生在她的家乡身上!
而且还不止暨云城,五胡乱华,中原将死掉三分之二的人口。整个恒朝都将被拉入连绵战火之中!
此刻,云归心中天翻地覆,震撼程度甚至超过得知自己跨越千年时光的时候。
浑身上下的鲜血,似乎都涌进云归的脑子,将她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。
温度飞速地从这具单薄的身体里褪去,云归交握的双手,僵硬冰冷,像是寒冬腊月里凝结的冰。
青史如刀啊。
史书里的一句简短记录,却是沿江而下,流不尽的时人鲜血。
云归惊骇欲绝。
她刚想挺身站起,就觉得右肋之下,箭疮崩裂,原本愈合很好的伤口传出一阵剧痛。
但就连这样的疼痛,也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似的,模模糊糊,并不清晰。
下一秒钟,云归眼前只剩一片白光,居然一声不吭地晕了过去。
“!!!”
老教授还是不能放心,于是让孙子陪着云归先回病房,自己则出门去找医生。
这话虽然朴素,但细品起来竟有几分哲理,而且居然和云归当前的境遇有些贴合。
这么吵,就是死人都能被这男生笨活了。
“像是这么有智慧的脑袋,是不是睡觉时都得垫高一点,免得智商淌出去,便宜了枕头?”
牧晨烁听了刚刚的故事,再看见她的床头卡,会不会把二者联系在一起,推测出她的身份?
“你醒了?太好了,我去叫医生。你这孩子怎么回事,嘴唇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了!”
“来,孩子,我这儿有糖,你赶紧吃一块。”
隔阂被意外打破,云归那股被世界拒绝在外的陌生感,终于淡化了些。
她晕的痛快,老教授却是跳了起来!
老教授恍然大悟:“你没吃早饭,低血糖了。”
谁知牧晨烁相当自来熟地拖着椅子,坐到了云归的床头。
云归:“……”
就在此时,云归眼前忽然浮现出一行闪着光芒的、悬在空中的字迹。
云归:“……”
【系统全部加载完毕!】
在深不见底的晕眩中,她听见匆匆忙忙的翻找声、撕开包装袋的簌簌声,随后,一块散发着甜香的固体抵在她的嘴唇上。
牧晨烁读床头卡读得很认真。
“总感觉给你递水这事,就和扶起被车撞倒的老人家一样,属于高危举动啊。”
但想想刚刚那位学富五车的老先生,再看看眼前这个傻孙子,对比过于强烈,实在引人感慨。
云归顿时更加警惕,态度也更加客气:“主随客便,你尽可畅所欲言。”
羊脂白玉般的半透明糖块被云归含在口中。
云归心头猛地一跳。
“那什么,你能先签个保证书吗?”
这种智力水平,简直……令人一下子就放下心来了呢。
云归看着这个男孩,心情一时间十分复杂。
等一下……!
就在刚才,她和老教授问起暨云城时,可是变相自报过家门的。
“……等一下,我还是不敢相信,你喝水真的不漏吗?”
他一边开饮料拉环,一边伸长脖子去看云归的病历床头卡。
蛮俏皮的一句话,云归也很给面子地笑了一下。
“你从刚才起,就一直紧绷着,好像很疲惫很难过的样子。”
云归:“……”
他有点艳羡似地看了看云归,隔空对她比划了一下。
牧晨烁解释了一句,站起来拍了拍云归的肩膀,语